不知名水果

17. 冲突和端倪

有很长一段时间里，房间里一片寂静，只有男人起起伏伏带着怒气的沉重呼吸，伴随着偶尔响起“嘶”的一声痛呼。

Peter赤裸着的上身伤口纵横，有几道深得让Tony几乎要停止呼吸，皮肤上火药残留的焦灰让伤情显得更加惊悚可怖。

Tony手下很轻柔，即使如此为伤口消毒的时候他还是感受到了kid骤然紧绷的身体，还有那声被kid硬生生咬在嘴里的尖叫。他忍不住手下更加放轻了几分，整整用了一个小时才处理好Peter身上的伤。

仿佛时间倒流回到法兰克福的那一夜，Tony沉着脸替他伤痕累累的男孩上药，而Peter苦着脸咬牙忍住疼痛，假装毫不在乎，好让男人的怒火稍微降一点下去。

可是一切又的的确确不一样了。

如果说那时只是少年情感上最初的觉醒，带着青涩而陌生的冲动，那么现在，忐忑不安却又甘之如饴的情绪已经在Peter心头堆积成了一团铺天盖地的火，仿佛要将他烧成灰烬。Peter感受到身后的男人极其轻微的颤抖，手指在他身上轻柔地移动，仿佛害怕二度伤害到他。

不知道Mr. Stark现在又在想些什么呢？如果能够得到Mr. Stark的一点爱意，哪怕只有一点……Peter疯狂地想着，他今夜即使死在刀疤的手里也很值得了。

如果Peter拥有读心术，就会知道这样一个念头哪怕只是存在一秒都是一个彻底的错误。如果他能够听到此刻Stark脑海里的声音，又或者他转一转头，看一看男人脸上的表情，就会知道那是多么显而易见的破碎——糅合了心疼、惶惑、恐惧还有后悔。

死亡于Stark而言并不罕见，但死亡并不会因此减少哪怕一寸阴影。

恰恰相反，每一次死亡的阴影都在他心底烙下痕迹，在他体内留下碎片。那些阴影的碎片游走于他的血液和记忆里，到处刮擦，留下锋利而新鲜的伤口，让Star在夜深人静中疼得死去活来。

他从未忘却哪怕分毫。

是他把kid扯进了这个混沌的世界，是他鼓励他、怂恿他、甚至给他制作战衣，而Tony Stark亲手打造的战衣竟然无法在对战中保护到他的kid，所以这些伤也都是Tony Stark带给他的。

男人偏执地把自己关进了死胡同里。

然而Peter什么都不知道，他正在向Mr. Stark“简要“地描述着早些时候的具体情形，故意说得轻描淡写，隐去所有危险的细节，也完全没有提他见到Stark的时候那瞬间崩溃的心理防线——这会让Mr. Stark把他当成小孩子的。

Peter拥有很迷人的声线，虽然早就过了变声期，但少年音并未褪去，反而完美地融合进了即将成年的略微低沉的嗓音中，这让他的言语有一种雌雄莫辨的质感。由于犯了错误，他现在的语气里带上些许讨好，惯常是Tony最抵挡不住的姿态。

但此刻他的伤痕正赤裸裸地呈露在Tony眼前，更别提他差点死在Tony眼前这件事本身给男人造成了怎样的冲击和伤害，这些都是年轻的Peter所难以想象的。

 

他甚至不怕死地回头对Tony扯出了一个无谓的笑容，“没关系的，Mr. Stark。明天起来就会好的，我有特殊的愈合能力。”

Tony看着他苍白无血色的小脸上强作毫不在乎，压抑了一晚上的怒火顿时熊熊燃烧了起来。他啪地一下扔下了手里的酒精瓶，清脆的玻璃碎裂声划破沉闷的氛围，液体在地上溅洒，就像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的创口。

Peter看到Tony唇边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，随即听到他开口淡漠地说道，“是吗？我记得你还说过，下一次我见到你你一定会好得多。”

Peter暗道糟糕，这段对话实在似曾相识，他突然也想起来了。这是他在法兰克福复仇者内战之后，Tony也如现在这样为他治伤时，自己随口宽慰他的话。

比起宽慰，更多的其实是怕Tony小瞧了自己吧。

Peter顿时警铃大作，果然下一秒他就听到Tony接着说道，“Peter Parker，你的实习到今天为止。你不再是复仇者了。“

“不！不！今天是我不好，Sir，我不该掉进刀疤的陷阱。再给我一次机会，我会证明我自己的，相信我，Mr. Stark？”Peter抬起头来惶急地寻找Tony的视线，急不择言地哀求着。可当目光交错时，他却发现自己完全看不懂Tony的眼神，那里掩藏了太多的东西，这让Peter感到陌生而害怕。

“没有下次了。”Tony不容置喙地结束了这个对话。

“这不公平！！Mr. Stark！你不能因为我的一次疏忽和犯错，就彻底否定我！”

Tony不再回应他，他径自召唤了Dummy来收拾残局。

Peter害怕极了，他上前拉住Tony的衣服，”Mr. Stark？You don't understand, it's so important to me. I have to be an avenger because I, I, I lo……”他的话并没有机会说完。

房间里突然响起了请求通话的紧急提示音，Tony和Peter的脸色都同时微微一变。Tony挥了下手接受请求，Natasha的声音立即在房间里响了起来。

“Tony，我们没能把那个刀疤带回去，情况有些不对劲。“Natasha的口气听起来尚未从震惊中恢复过来。

”逃走了？”Tony皱起眉头，他立刻想到了那个火焰纹身。一定和那个鬼玩意儿有关。

“不，比那更恐怖，他自爆了。毫无征兆，他变得浑身通红，而且很烫。他说话的声音可怕极了，就像……“

“就像有一百块金属块在相互摩擦。"Peter和Tony异口同声地说道。然后忍不住相互看了一眼，Tony抬起下巴微微眯起眼睛看向他，Peter尴尬地转开了视线。

完了完了，偷听的事情也暴露了。今天还能够更加倒霉一点吗。

”是的，没错。”Natasha楞了一下接着说道，”Hey Peter，你还好吗？”

“额，是的，不要紧，我很好。“Peter下意识地回答道。他随即被Tony打断了。

“事实上Peter不是太好，他受了不少伤。”他看了Peter一眼，接着问道，“你们俩怎么样，你和莱格拉斯，有被伤到吗？“

“事情比我们想象的复杂很多，Tony。”Natasha语气很严肃，”Clint伤到了他的左手，箭筒被炸碎了一个角。我们需要你的技术支援。最重要的是，那个刀疤，他似乎对自己会爆炸这件事一无所知，他和我们一样震惊，或者说，他比我们更加震惊。”

“你的意思是？”

“Stane。这是他最后喊出来的名字。Tony，我想这里面说明了些问题？“

一片沉默。往事的阴影爬满了整个空间。

没有人忘记这个名字，即使已经过去了很多很多年。

“Tony，帮我一个忙，尽快修好Clint的箭筒。艾格巴斯失去了刀疤这个左膀右臂，只怕短时间内找上门的麻烦事不会太少。哦，箭筒已经在你实验室的桌上了，感谢你亲爱的AI先生。”Natasha说完就中断了通话。

Tony皱着眉，起身往实验室而去。事情远比他想象中复杂更多，Stane和Vina，他们什么时候竟然走到了一块。Tony敏感地嗅到一丝阴谋的味道，但他毫无头绪。

他在门口转身看了眼Peter，男孩仍旧站在原地，身上缠着刺眼的白色绷带。

“你好好呆着，休息，哪里也不许去。”Tony扔下这句话，转身离开了休息室。

TBC.